一封父亲写给儿子的信,看哭无数人
随着《朗读者》第三期的播出,无数观众被麦家写给儿子的信所感动。儿子叛逆,为父心痛。麦家也提到,儿子青春的叛逆,也许是源于他当年年少也曾叛逆的无知。
下面是麦家写给过世的父亲的一封信,两相对照,方知,父爱犹如山峦,厚重无言。
父亲:您好!
知道我才去看过您吗?
一个时辰前,母亲,大哥,大姐,二姐,小弟,我们都去了。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三,是您仙逝一周年的祭曰,我清早陆点钟就起了床,陆点半出门。我必须趁早,赶在塞车之前出城。现在城里的生活越来越不便,人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堵,天越来越低。当然,最那个的是,人心越来越乱,世道越来越黑,连吃进嘴巴里的东西都不安心。
我现在吃的疏菜都是自己种的,肉食大多是乡下送来的,没有就尽量少吃,甚至不吃。不吃饿不死,吃了担心死,民以食为忧哪!父亲,这些我想您一定都知道的。您现在应该什么都知道吧,您去了天上,超凡脱俗了,地上的事,人间的事,都瞒不了您的,是吧?
父亲,时光过去真快,眼睛一眨您离开我们已经一个周年。说是离开,其实这一年来我感到您比以往任何时光都贴近我们,母亲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想您、念您,有您爱吃的要给您留一份,天冷了念叨您的衣服够不够,一到大热天,就往家门前的水泥地上泼凉水,好像您还坐在那儿纳凉。
母亲说,您是火性子,顶怕热,吃了夜饭总是要去溪坎里拎一桶水泼在屋门前,等热气散尽,您就悠哉乐哉地躺在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摇着大蒲扇,吃着烟,一支接一支,谈着天,数着星,快乐如神仙。我家在山边上,入夜后蚊虫多得要死,但是很奇怪,蚊虫从来不叮咬您。母亲说,是因为您吃烟太多的缘故,血是苦的,尼古丁的味道,蚊虫都不要吃。
母亲总爱把您说的神乎其神。记得小时候每次挨你打,母亲总是安慰我说:“这样好了你又长大了一点。”笑话!哪有这道理?可母亲就是这么说的。为了让我信服,她会旁征博引,不厌其烦地把道理划圆说透。
“天下哪个孩子没挨过打?”“孩子都是被打大的,就像婴儿都是哭大的。”“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嘛,哪块好铁不是铁匠师傅一鎯头一鎯头敲打出来的?”“当爹的不打你以后出门就要被外面人打,爹现在打你一顿以后你长大了就可以少挨人打。”“爹打你是疼你爱你哪,不想让你被外边人打哪。”听,母亲说得多么头头是道,神乎其神哪,年少的我一度被她迷蒙,挨了您打心里还在默默感谢您呢。
可是那一次,就是那一次,您把母亲用心编的“神话”打破了。父亲,您该知道是哪一次,是我十二岁那年,我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三个人打我一个,老师还拉偏架,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气得要死,夜里不回家,堵在一户同学家门口,等着他出来,准备跟他决一死战。
您知情后,提着一根毛竹抬杠赶来,我以为您是来替我报仇的,激动得朝您扑上去,哭诉自己莫大的怨屈。结果您当着同学的父母狠狠地扇了我两个大耳光,把我已经受伤的鼻梁都打歪了,鼻血顿时像割开喉咙的鸡血一样喷出来,流进嘴巴里,我像喝水一样,一口口喝下去都盛不下,往胸脯上流,一直流到裤档里。要不是同学父母及时阻拦,您还会用竹抬扛打我的是吗?我看见的,您已经举起抬扛要朝我劈下来。那根抬扛跟您的手臂一样粗,劈下来我死定了,不死也废了,不是断手就是跛脚,不是驼子就是瘫子。
父亲,您怎么会这么狠心!
父亲,您怎么能这样打我!
父亲,您错了!您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跟同学打架?因为您!他们骂您是“反革命”、“牛鬼蛇神”、“四类分子”、“美帝国主义的老走狗”,骂我是“狗崽子”、“小黑鬼”、“美帝国主义的跟屁虫”。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我为了捍卫您的尊严,一打三,临危不惧,视死如归。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你却把我当混蛋,当猪狗。父亲,是的,虽然您以前多次打过我,可这一次真把我打伤心了。我心窝里插了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