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第十期文章内容
文章:張小娴《愛情的餐桌》
朗讀者:張小娴
愛情從餐桌開始,也在餐桌上消逝。
第一次約會,總是離不開餐桌。
也許是兩個人一起吃的一頓晚飯,也許是一杯咖啡,也許是喧鬧酒吧裏的一杯雞尾酒。
這樣的第一次,我們總是努力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從此以後,我們在餐桌上共度無數時光。
當然并不是每一次都快樂。
我記得我在餐桌邊流過不少眼淚。但是,明天的明天,我們還是會一起吃飯,忘了流過的眼淚,忘了上一次爲什麽吵架。
直到一天,我們不再相愛了,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變成了最後晚餐。
有人說,隻要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活,便會快樂許多。
可是,當你愛着一個人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把和他一起吃的每一頓飯都當成是最後晚餐。
我們總是希望永遠沒有最後晚餐。
要是可以,我要一直跟你吃到永遠,看着我們彼此在餐桌上漸漸凋零,眼睛老了,看不到賬單上的小字,胃口小了,隻能吃那麽一點點,牙齒終于也掉光光了。
到了那一天,我但願我是首先倒下去的那一個。就像認識你以後我們一起吃的每頓飯那樣,我喝不完的酒,這一天,你也替我幹了吧。
文章:古龍《吃膽與口福》
朗讀嘉賓:胡忠英
我從小就聽人說“吃得是福”,長大後也常常在一些酒樓飯館裏看到這四個字,現在我真的長大了,才真的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
吃得是福。能吃的人不但自己有了口福,别人看着他開懷大嚼,吃得痛快淋漓,也會覺得過瘾之至。
“會吃”無疑是種很大的學問,做菜是種藝術。從古人茹毛飲血進化到現在,有很多佳肴名菜都已經成爲了藝術的結晶,一位像大千居士這樣的藝術家,對于做一樣菜的選料配料刀法火功的挑剔之嚴,當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菜肴之中,的确也有不少要用最簡單的做法才能保持它的原色與真味。所以白煮肉、白切雞、生魚片、滿台飛的活蝦,也依舊可以保存它們在吃客心目中的價值。
當代的名人中,有很精于飲馔的前輩都是我仰慕已久的。他們談的吃,我非但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隻要一看到經由他們那些生動的文字所介紹出來的吃,我就會覺得饑腸辘辘,食欲大振,半夜裏都要到廚房裏去找點殘菜餘肉來打打饞蟲。
後生小子如我,在諸君子先輩面前,怎麽敢談吃,怎麽配談?
我最多也不過能領略到一點吃的情趣而已。
在夜雨潇潇,夜半無人,和三五好友,提一瓶大家都喜歡喝的酒,找一個還沒有打烊的小館子,吃兩樣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的小菜,大家天南地北的一聊,就算是胡說八道,也沒有人生氣,然後大家扶醉而歸,明天早上也許連自己說過什麽話都忘了,但是那種酒後的豪情和快樂,卻是永遠忘不了的。
我總覺得,在所有做菜的作料中,情趣是最好的一種,而且不像别的作料一樣,要把分量拿捏得恰到好處,因爲這種作料總是越多越好的。
在有情趣的時候,和一些有情趣的人在一起,不管吃什麽都好吃。
文章:凱倫·布裏克森《走出非洲》
朗讀嘉賓:張艾嘉
就這樣,我成了最後一個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離開莊園的人。當我回首在非洲的最後歲月,我依稀感到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都遠遠先于我感知我的離别。
那一座座山巒,那一片片森林,那一處處草原,那一道道河流,以及曠野裏的風,都知道我們即将分手。大地的景觀對我的态度也開始變化了。
在那之前,我一直是其中一部分,大地幹旱,我就感到自己發燒;草原鮮花怒放,我就感到自己披上了新的盛裝。而這會兒,大地從我這裏分開,往後退着,以便我能看得更清晰、看到它的全貌。
山巒在下雨的前一周裏,會作出同樣的表示。在一個傍晚,你凝望着它們時,它們會突然劇烈邉樱度ヒ磺姓谏w,仿佛它們決心将蘊含的一切都向你和盤托出,仿佛你能從你坐着的地方一直步行到綠油油的山坡上。你會想:如果一頭野豬從空曠地冒了出來,我可以在它轉動腦袋時,看見它的眼睛,看到它耳朵在動,如果一隻小鳥停落在樹杈上,我能聽到它婉轉歌唱。在三月,山巒間這種惜别的景象意味着雨水将至,而現在,對我卻意味着分離。
我以前也曾在其他地方有過類似的經曆。當即将離别之際,大地的一切向你袒露。我隻是想,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可愛的國土,似乎僅僅凝視着它,就足以使你終生歡樂。光與影将大地交織,彩虹聳立于天際。
……
從站台向西南方遙望,我又見到了恩戈山。巍巍的山峰,像波浪起伏在平展展的大地環抱之中,一切都呈現出天藍色。它們是那麽遙遠、那麽渺茫,令人難以分辨。這景象與我從莊園裏見到的迥然不一。
迢迢旅途,猶如一隻神手,将恩戈山的線條磨圓了,磨平了。
文章:羅曼·羅蘭《貝多芬傳》
朗讀嘉賓:吳純
他的一生宛如一天雷雨的日子——先是一個明淨如水的早晨,僅僅有幾陣懶懶的微風,但在靜止的空氣中,已經有隐隐的威脅。然後,突然之間巨大的陰影卷過,悲壯的雷吼,充滿着聲響的可怖的靜默,一陣複一陣的狂風,《英雄交響曲》與《第五交響曲》。然而白日的清純之氣尚未受到損害。歡樂依然是歡樂,悲哀永遠保存着一縷希望。
但自一八一〇年後,心靈的均衡喪失了。日光變得異樣。即是快樂本身也蒙上苦澀與犷野的性質。
黃昏将臨,雷雨也随着醞釀。随後是沉重的雲,飽蓄着閃電,給黑夜染成烏黑,挾帶着大風雨,那是《第九交響曲》的開始。
突然,當風狂雨驟之際,黑暗裂了縫,夜在天空給趕走,由于意志之力,白日的清明重又還給了我們。
一個不幸的人,貧窮、殘廢、孤獨,由痛苦造成的人,世界不給他歡樂,他卻創造了歡樂來給予世界!他用他的苦難來鑄成歡樂,好似他用那句豪語來說明的——那是可以總結他一生,可以成爲一切英勇心靈的箴言的:“用痛苦換來的歡樂。”
文章:曹雪芹《紅樓夢》
朗讀嘉賓:葉逄怼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