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得不错。三十二岁大婚,娶了年轻十岁的小妻子,儿子是重点初中的学霸,正准备二胎。小领导当了八年,升迁基本无望,炒炒股钓钓鱼倒也自得其乐。这些我陆续从校友那儿听说过,当真实的他坐在对面,把几十年的日子轻描淡写地吐出来,让人有些恍惚。
茶过半盏,我还没说自己近况,他又追问了一次。便只挑顺遂的说,他大概也略知一二。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出差。他说这些年里,他几乎推掉了所有去我的城市公干的机会,我没有往下问。
当年的趣事,他记得不多,我描述那些细节,他一脸的茫然。我不管,依然兴高采烈叽喳不停,他的眼睛在微笑,这样很好。
我说,送你张照片吧,是毕业那年在操场拍的,保证你没见过,小姑娘可好看了。
他高我一届。照片是唯一的一张,我保存了二十多年,今天终于交到对的人手里,有些东西是属于他的。
他盯着泛黄的照片有些出神:
“还真是好看呀!当年怎么没发觉……”
“你那叫有眼不识金镶玉!可就这一张,记得收好啊,丢了你赔不起的。”
“一定!等六十岁时咱们一起看!”
这话说的,我的泪几乎就憋不住了。
第一次抱抱他,也是最后一次。原来他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味道,很暖和,很好闻。
5
五天后,林芝姹紫嫣红恍若江南,南迦巴瓦峰真容得现。雄奇当前,一切都显得渺小、轻灵,包括死神。
我在一片惊叹声中接通电话:“请问是步绾女士吗?实在不好意思,上次的胃镜结果可能有点误会,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我太不方便了,恨不能变成一只大鸟飞回去。
差点出人命啊,亲爱的同行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