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热闹过后,就是清明。所谓“慎终追远”、“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当子孙欢庆热闹之时,清明的祭祖让我们想起筚路蓝缕的祖先们,满怀热泪,追思先人。雨和泪是清明的主旋律。清明,循着时光的小径,抵达生命中的泪腺。冷冰的细雨,先润湿天空的心情,一些灰色的情愫,乱如野草。纸幡缥缈,坟头缄默,墓碑拴牢一缕缕沉重的月光。“困人天气近清明”,对亲人的思恋压在胸口,困得人难受的是压在心灵上的牵挂。“野田荒冢只生愁”,愁得让人心疼的是抹不掉的那滴泪。“冥寞重泉哭不闻,萧萧墓雨人归去”。
思念和团圆是中秋的乐章。月在今夜饱满如圆。流浪的人,斟一杯淡酒,便掉进了相思里。一束束的月光爬进了孤独的心,雕花的木船边,洒满银辉的青石小路上,徘徊的身影找不到一条回家的路。分不清窗前清冷的光辉,是深夜里飘降的冰霜,还是一张白纸的信笺,亦或是母亲的一缕白发,朦胧中捡起的,却是一段一段的乡愁。“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乡呀,心中的圆月。清辉洒下一地细碎的乡愁,清净的思念,承载着”千里共婵娟”浓浓的祝福。
中秋之后即是重阳。金秋九月,山清云淡,秋高气爽,登高远眺,妙趣无穷。怀人感伤,岂不壮哉。
含蓄深沉的中国节日,凝结着深厚的民族情结。端午思忠臣,中秋思家人,重阳尊老者,清明怀故亲……
民族情思,传统风韵,至今犹存,幸甚。
三、瀚墨情缘,字里千秋———传承中的书法之韵
传说仓颉氧观魁星元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衆美颌而为字。而后“中国始有文字”,结束了上古时代“结绳记事”的历史。它方正、厚重、凝练,凝聚着初民的智慧和心血。虽历经变迁,却依旧不改其韵致。
而这韵致,则由书法来呈现。
书法,是中华审美文化独创的辉煌,是“世界唯一”的艺术,为“华夏独秀”。它植根于中华沃土,书写的是民族心音。
书法无处不在:它流光溢彩于书斋精室、高堂华殿、亭台楼榭、通衢街市、寻常巷陌、茅屋田舍、绿水青山、日常器皿、车马服饰;它神情骏发于英雄悲歌、儿女情长、梵音仙迹、琐事闲文、醉酒狂歌、渔樵耕读、离合悲欢、滚滚红尘、桃源梦遗;它与山河共色、日月齐晖、金石并寿、民族共存亡;它是中华民族生命的舞蹈,心音的放歌,人性的升华和天才的辉煌。
回眸3500年来的风云际会,我们心怀敬慕,驻足凝视。
上古时候的书法是“无意为书”。淳朴的美,如无心的云,自由舒展在字里行间。留下初民们太多的梦幻和后世无法企及的经典。
两汉之际,“意在笔先”定下了千年的基调。从“无意”到“有意”,实现了一次伟大的跨越。“有意为书”的自觉审美,汇成了浩瀚的洪流,高潮迭新,高峰林立,群星灿烂,佳作如云。
自元以后,崇晋宗唐溯秦汉。效法盛唐笔章,弯弓射雕手,挥笔舞龙蛇。
一路走来……
甲骨书法以童年的天真和稚朴传达出对“神意”的虔诚;青铜铭文用崇高和夸饰铸成永葆富贵的祈祷,唱响艺术不朽的绝唱;秦篆刻石烙印了大秦帝国“千古一帝”的永恒梦想,云梦书简展现了秦朝古隶之迷人风采———扬威海内,树石高山,万世之梦,只留唯美记忆;两汉简帛以浩瀚如云的巨丽风采,折射出古朴雄茂、阔大敦厚的皇汉气派。银雀山简书笔意恣肆,似欲破简飞腾;东汉隶碑劲健雄浑,与西汉砖石相映成趣;魏晋之际书法,最工最盛最美,列唐诗宋词元曲,并耀青史,成今书艺大统。南帖逸秀,北碑雄遒,最奇二王,“书中孔孟”,一纸《兰亭》,神韵传千秋。
大唐书坛开放、浪漫。楷法立百代典范,狂草抒万丈豪情。唐代书法之盛,堪与两晋比肩。尊王崇晋,辈出名家。欧、虞、禇、薛拦“初唐风光”,《书谱》一论探书艺心法;旭、素、颜、柳“群贤毕至”:张旭怀素传草圣,醉墨淋漓得真如,颜筋柳骨树绝代双峰。
由唐入宋,晋唐巨影,宋初书人裹足徘徊。崇晋尚唐,文学家介入书坛挽颓风;独步当时,蔡君谟砥柱中流传薪火。苏、黄、米破发尚意,书法史再度辉煌。最奇苏轼,“自古新意,不践古人”,旷世才华破石惊天:仕途失意,潜心研书,铭心绝品,传于万世;黄庭坚,“自成一家始逼真”,信笔恣肆,潇洒人间;米南宫“厌奴书不玩鹅”,颠才拔萃,惊世骇俗。蔡京奸佞,书林正士废其书;趙傑误国,汴州空余瘦金体。
南宋百五十年苟且偷安,高宗赵构沉湎书事,“错把杭州作汴州”。南宋书坛抱残守缺,明星寥落,唯余辽金书人,步武唐宋。
元人入主。最喜赵子昂,脱颖而出,携江南烟雨,复晋唐之古,立柔美典型,成一代宗师,主新朝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