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所知,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中华民族接连经受“战争”的考验,在这“最危险的时候”,胜惠的父老乡亲,“家”的观念颟顸,“国”的意识淡漠,以众凌虐,集体施暴,革命的先驱者的家人反而沦为革命的祭品,这些“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地之子”们,竟然沦为“天之僇民”,的确是匪夷所思!此后,从他们的阵营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如张久妮、玉米,虽曾顺应了形势,人性愈加变态,跋扈,更是令人发指。反观胜惠,既遭遇过“捧杀”,尊为普度众生的“蛇仙”,又承受不住习俗的压力,伤害了母亲,结果自卑,弱智,背叛,自弃,直至存在“出局”;她其实也是一位时代的“弃儿”。
《中庸》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羊》之于“天”、“地”、“人”的严峻审视或宣判,或许正怀着类似的“参天地、育万物”的文化理想,从而有所诉求的。所以作为死而复生的亡灵的亦即“叙述人”的胜惠,较之其前世的成长魅影,俨然扶正了其“女儿性”的身份,所以多了点理想化的色彩,多了点“人之子”的风韵:淑离不淫,可敬可爱,至少她在谋求父亲的宽恕时,她的“沉默的国民的的灵魂”被唤醒了,鲁迅说,对“人之子”的谋杀,要比对“神之子”的谋杀,尤其“血污,血腥。”当她穿越了“天之僇民”—“地之子” —“人之子”象征的森林时,文本“寻访”—“奇遇”—“追思”叙事性的谵妄之旅,表明了她的心迹,她在自我救赎,她要回到“人之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