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是被安置在外婆家,外婆要去田間勞作,就放一張小凳在家門口的台階上,這時我就會很聽話地坐在上面。當天邊的雲彩慢慢染紅,田埂盡頭響起了一串清脆的鈴聲,外婆大聲告訴我:媽媽回來了。我想起身沖到媽媽身邊去,卻發現全身都使不上勁,隻能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媽媽的表情由激動變爲疑惑,再變爲焦慮……
我被媽媽輕柔地喚醒,努力想睜開眼卻失敗了,隻能感覺到一些微弱的光,媽媽告訴我生病了,全身都長了一個個的小麻子,要乖乖躺在床上。我說媽媽我渴,我想見她,接着我便感覺到有液體滴到我的手上,盡管那時全身滾燙,但那種溫度至今仍不能忘懷。媽媽在城裏上班,隻能一個星期來鄉下看我一次,并且每次都是踩着單車,翻越幾座山,幼時的我是多麽渴望能天天見到媽媽。
後來我長大了,被爸媽接到城裏念書。時間一久,我漸漸忘記媽媽會哭了。她永遠是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已不是記憶裏那個美麗柔弱的女子。
媽媽時常告訴我,即使遇到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哭,哭了别人會取笑你的。因爲平時在書上也經常看到這句話,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就是她那樣麽?仿佛天蹋下來都不會怕。
異常燥熱的下午,太陽高挂在天空,炙烤着人的皮膚。我捧着從學校拿的成績單耷拉着腦袋,回到家中。媽媽看着那張薄紙,許久一言不發,忽然一把拉起我,往屋外跑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她工作的地方。她領着我進去,一種金屬撞擊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刺痛着耳膜。我戰戰兢兢地看着這些高大的仿佛能吃人的機器,此刻的媽媽看起來是那麽渺小而又無助。我撲過去抱住媽媽,說媽媽我錯了,媽媽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淚水滴在我的臉上,透過皮膚,滴到我的心裏。
眼淚有重量吧?是有的吧,我想,裏面包含着媽媽對我的沉甸甸的愛。
範文五總是被韓劇中那些曲折斑斓的故事感動得無以複加,怦然落淚。可那些淚水是如此輕盈,散落在空氣中,迅速就被風給帶走了。
那都是沒有重量的淚水。然而生命當中的過客一般的人物,卻讓我真實地體驗到眼淚的重量。
那個黃昏,剛從學校裏考完最後一科,我斜挎着書包,懷着說不出來的心情,在站牌等那趟總是晚點的公交車,好不容易來了一輛,旁邊的人潮迅速湧動,紛紛往那輛像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上擠,車門艱難地被關上,我無奈地等下一輛。
終于擠上了車,毫無疑問,當然沒有座位,扯着吊環,煩悶一點一點從胸中慢慢湧上來,車裏的人很聒燥,有人煲電話粥,有人拉家常,整個世界就像一鍋煮沸了的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夠找到打發時間的對象。
當目光遇到那個坐在車前台的祖孫時,便再也無法移開了。那個女孩很可愛,四五歲模樣,她旁邊的應該是她爺爺,黝黑的皮膚,目光看起來很凄涼。小女孩翻動着爺爺旁邊的大塑料袋,裏面裝了許多類似中藥的東西。她舉起了一包藥:“這是幹什麽啊?”稚嫩的童音,“這是我吃的”爺爺憐愛地看着她。“那這個呢?”小女孩又舉起一包。“那是給你吃的!”爺爺撫摸着她的頭。小女孩欣喜地将袋子打開,裏面裝了許多蜜棗,她拿起一個,沒有送進自己嘴裏,而是将棗兒掰開了,拿一半舉着往爺爺嘴裏送。爺爺搖搖頭,看了看塑料袋,歎了一口氣。這時,我突然注意到了那個塑料袋上幾個大字“市醫院腫瘤科”,我似乎看到了老人眼神裏的絕望,再次看到那個小孩的笑顔時,我的眼角不自覺潤濕了,我轉過身将目光投向窗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淚水還是流下來了。在這一瞬間,我想到許多東西,想到史鐵生對死亡的定義。
每個人都害怕死亡,那個小女孩也更是如此。不知道她以後要怎樣去面對爺爺的離開。年齡尚小,卻要面對至親至愛的離開……感懷中,車到站了,我緩慢地走下車,下車前,又看了一眼那對祖孫,小女孩笑靥如花,而老人,臉色依舊沉重。
下了車,淚水依然濕在臉旁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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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一他们回来了。一个半小时之前被叫走的他们终于回来了。
已经有了什么预感。学号靠前的他们集体被叫走,挪动椅子的声音和脚踏在地上走动的声音震得我心里发慌。
能有什么事呢?需要撇开我们这些坐在教室里的人。似乎不用费力去想就能猜得出来答案。
教室里很吵。老师没有要讲课的意思,直接拿了本书一声不吭地在讲台上翻看。一个半小 时,高三的一个半小时被我就这么用来无所事事。
还是忍不住问了,“培优班”这三个大字就这么刻在脑海,挥之不去。所谓“优”即一个半小时不在教室的人,所谓“不优”即一个半小时在教室的人。望着星罗棋布没人坐的座位,不知不觉中我们呵,就这么样被划作了三六九等。
被问者觉出了我眼里的悲悯,说其实教室里坐着的人还有许多实力挺强的。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一个听众开了口:“不过是台面上的客套话罢了!”
优胜劣汰这是自然规律。自动铅笔的圆芯被用力过猛的我折断。其实也无力责怪什么,学校自要为升学率作打算。学校本来是个小社会,竞争是必须的,那些一个半小时不在教室的人的付出是要兑现收获的。
视线逐渐模糊,鼻子莫名地酸楚,试卷上的钢笔字溅开花来。
的确有些倔强。那请允许倔强的我倔强地不把一个半小时不在教室的人称作学习成绩好的人。
那毕竟只是代表过去,未来的事情又如何预料得到?内心膨胀信心的自己被赤裸裸地打击,这迎头一棒打得的确力道刚好,正是时候。
“啪啪!”眼泪滴在试卷上,接连着不断,如即将迎来暴风骤雨的前奏。我吓了一跳,拂下眼角的泪水,竟不知脸已湿了大半。
不承认弱小,一直好强的自己未来将面临更多的挫折与打击呢。好在这次是恰到好处的,并未产生多大影响的。
心底默念许多声“我可以。”
眼泪代表脆弱,代表悲悯。要勇往直前,要力争上游,要历经高考血雨腥风的我不能恋上泪水。
眼泪的重量如此之轻又如此之深。滴在试卷上一会儿就不见,滴在我心上深深浅浅一片。
眼泪不轻流,梦与想不轻走。
范文二风将记忆吹成花瓣,我无意拾起一片,却涌入潮水般的回忆。
记忆中是一滴晶莹的泪,慢慢氲开,融化了我的心里。转而我便感受到它无可抵挡的力量。
于是我记起了那个午后的故事。
“铃铃铃……”下课铃照常响起,本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不料却被老师叫住了,是让我带两个同学去整理图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