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昏，刚从学校里考完最后一科，我斜挎着书包，怀着说不出来的心情，在站牌等那趟总是晚点的公交车，好不容易来了一辆，旁边的人潮迅速涌动，纷纷往那辆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上挤，车门艰难地被关上，我无奈地等下一辆。
终于挤上了车，毫无疑问，当然没有座位，扯着吊环，烦闷一点一点从胸中慢慢涌上来，车里的人很聒燥，有人煲电话粥，有人拉家常，整个世界就像一锅煮沸了的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够找到打发时间的对象。
当目光遇到那个坐在车前台的祖孙时，便再也无法移开了。那个女孩很可爱，四五岁模样，她旁边的应该是她爷爷，黝黑的皮肤，目光看起来很凄凉。小女孩翻动着爷爷旁边的大塑料袋，里面装了许多类似中药的东西。她举起了一包药：“这是干什么啊?”稚嫩的童音，“这是我吃的”爷爷怜爱地看着她。“那这个呢?”小女孩又举起一包。“那是给你吃的!”爷爷抚摸着她的头。小女孩欣喜地将袋子打开，里面装了许多蜜枣，她拿起一个，没有送进自己嘴里，而是将枣儿掰开了，拿一半举着往爷爷嘴里送。爷爷摇摇头，看了看塑料袋，叹了一口气。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那个塑料袋上几个大字“市医院肿瘤科”，我似乎看到了老人眼神里的绝望，再次看到那个小孩的笑颜时，我的眼角不自觉润湿了，我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泪水还是流下来了。在这一瞬间，我想到许多东西，想到史铁生对死亡的定义。
每个人都害怕死亡，那个小女孩也更是如此。不知道她以后要怎样去面对爷爷的离开。年龄尚小，却要面对至亲至爱的离开……感怀中，车到站了，我缓慢地走下车，下车前，又看了一眼那对祖孙，小女孩笑靥如花，而老人，脸色依旧沉重。
下了车，泪水依然湿在脸旁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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