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就爱买书，碰上电商搞活动，本来书斋都成“书灾”了，本来没拆封的书都落灰了，可一看到诱人的促销，就忍不住又下单了。

新书到手，不急着看正文，先摩挲一阵，前看后看，然后归之书架，下一次正式开始精读，就不知何年何月了。有时也想加快进度，于是两本书、甚至三本书同时开啃，成了一种平复焦急心情的手段。

对此，有朋友提出“读一不二”论，很简单，就是专注看一本书，看完才能看下一本。试行了一阵，阅读焦虑并未缓解太多。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稳下心神看一会儿书，似乎挺困难的。当然，古时候也不容易，要不然史书上也不会有“三年不窥园”的记载了。经济学上讲机会成本，如果读书不是为了功利目的，而是图个消遣休闲，那这机会成本就高了。如今能消遣休闲的去处多了，还能更快地享受愉悦刺激，何必花费这么多时间读书。

读书带来的愉悦，是来得比较慢的。往往吭哧吭哧啃俩星期，翻过最后一页，才能收获一份完满。不过，论爽劲，那是另一种感觉，就跟嗑瓜子光嗑不吃攒着仁儿，最后攒成一大把一口吞下差不多。舒爽的感觉是相对滞后的，不是即刻就能享有的。尤其是揪着某一领域的书越往深里读，越觉得对该领域的意义有了比较深刻的把握，越觉得能摸到和其他领域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时，有种通透的感觉，由内而外升腾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读一不二，是获得上述体验的一条路径。试着思考一下背后的道理，也不深刻。糖吃多了不甜，盐吃多了不咸。愉悦来得越快，感官机能越容易麻痹。一味追求刺激升级，最终只能换来无尽空虚。想看日出，得拥着冷风熬半宿；想看彩虹，得耐着性子等雨停。把愉悦放在等待之后，方觉可贵；将舒适置于高台之上，才会仰视。

有朋友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抱着沉乎乎的书一本一本看？是啊，技术在飞奔，但作为个人，我们有必要每一项都紧跟吗？

《 人民日报 》（ 2018年12月04日 1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