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干部最大最实惠的权力,就是干部提拔使用权。通常,在一个部队里,政委负责干部工作,干部的选拔任用一般是由政委说了算,但如果遇上很牛逼的军事干部,俩人就要争权了。干部提拔可是一件大事,只有把干部配好配强了,一个单位的工作才能干好,干部是决定性的前提。对于领导干部来讲,配干部就要提拔使用自己的人,借机培养自己的嫡系,形成势力范围,将来办事就好办了,于公于私都有利。如果手下的干部用着不顺手,什么事儿也干不成。
按照不成文的惯例,提拔政工干部和后勤干部一般由政委说了算,提拔军事干部就要让师长拍板而定。军政干部井水不犯河水,心照不宣,各有各的权限。师长可不管这一套,他就是要插上一杠子,在配备政工干部和后勤干部的时候,他从中搅和,总是能够安插上自己的几位亲信。
师机关有一个计生办,挂靠在政治部干部科,计生办主任是一个闲差,专管生二胎,想要二胎的,找他办理指标,未经允许生二胎的,严厉查处。无奈许多军官让老婆怀上孕后回到家乡偷偷生下了二胎,抱到部队来,却说是领养亲戚家的孩子,计生办也没有办法查实,只好听之任之。计生办主任,本姓单,机关戏称“单蛋子”,体弱多病,长年累月喝中药。命好,跟师长是同乡,政治部主任也是同乡,时来运转,在师长和主任的串通运作之下,当上了师属第四团的政委。自此,他扔掉了破药罐子,拎起了酒瓶子,天天泡在酒场上,病也没了,精神十足,就像喝了还魂汤一样。单蛋子,怪哉!
有权还不行,要想牛气,还得有钱。这年头,谁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师长比我们知道得更清楚。
师里有两位副师长,一位专管军事工作,另一位负责后勤,包括营房建设与维修。师长上台伊始,就把营房建设与维修的权限划归自己,等于夺了第二副师长手中的实权。这位副师长是政委同年兵的同乡战友,这无异于是给政委一点儿颜色看看。师长赶走了副师长请来的建筑施工队,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个施工队,师部大院里开始大兴土木,大拆大建,顿时把一座花园似的安静营房变成了一个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师长跑到武警总部,要来了四百万元专项维修费,装修司政后办公楼,长达半年时间,办公楼里杂乱不堪,机关里的人们可倒霉了。折腾来折腾去,无非就是内墙刷上白浆,外墙贴上瓷砖。不出半年,浆与砖纷纷落,还是装修前的老样子。
师长爱打羽毛球,于是在办公楼东侧,拆掉了卫生所的一排平房,建起了一座体育馆,修建了标准的羽毛球场。每天晚上,师长换上运动服,背着沉重的运动器械包,去体育馆打球。营房科长忽然也爱上了羽毛球,于是日日陪伴师长打球,在营建工作中成了师长的得力助手。
师长的司机无意中透露了一点风声,说营房科长给师长在一个豪华健身俱乐部里办理了一张贵宾卡,这哥儿俩经常去那里活动,除了打球,还可以在那里游泳、洗浴、喝酒、唱歌、跳舞、搓麻将,玩得很是开心。这一张贵宾卡拉近了师长与营房科长的关系,小小科长便成了师长的心腹之人。
师长的爱人在北京工作,所以家就安在了北京。武警总部在万泉河小区建住宅楼,师里出钱,他要了一套。师里也有他的一套师职住宅,算是公寓。俗言狡兔三窟,他只占了两个窝,还算是本分之人。跟那网上曝光的房叔、房姐相比,差远了。
世界真大,有时也真小。在我们学校的一个校办企业里,有一位工程师,因为获评劳模,我帮助他办理申报审批的手续,因此见到我格外热情。他说认识我们原来的师长,并且谈到了师长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细,证明他的确认识师长。但他说跟师长是好朋友,我就有些半信半疑了。每次遇到我,他都会说这样两句话:一是说他跟我们师长是好朋友,二是说抽空他约师长一起吃饭。听了几次他说的话,我便疑心这位工程师是不是祥林嫂死后复活,唠叨来唠叨去,简直就是自言自语了。
一位师长,一位工程师,他们究竟是如何成为好朋友的呢?这世事,真是太奇妙了。
前几日跟一位战友喝酒,他说自己前些时在一家饭店里吃饭,遇到了退休之后的老师长。听师长讲,他现在经常去欧洲,刚刚从巴黎回国,在海外做丝绸贸易,赚了不少钱,生意做大了。这家伙,脱了军装,又加入世界贸易大战了,凭他的牛气,他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