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毛坦厂中学充满理解,特别是当你了解到这一个又一个毛坦厂中学的孩子的背后是哪样的家庭。我们不一定完全认同这里涉及到的教育体制、应试教育等等东西,但是我愿意用温情去面对毛坦厂中学。我祝福这些普通的家庭。
谈高考公平:“尽管高考有毛病,但还是最公平的一条路”
新京报:现在也有很多人说,高考不再能改变命运了。
白岩松:很多人说现在阶层板结了,其实此前更板结。所以高考才真正的结束了那种板结。让不管是什么身份,你如果分数靠谱,就总能往外走。
新京报:但不得不承认,高考作为一种阶层上升渠道,变窄了。
白岩松:时代发生了很大变化,高考恢复40年,已经正由过去极度精英的教育变成常规教育。77、78年的高考入学率百分之五、六,现在接近百分之八十。这区别有多大?2017年的考生是940万人,今年毕业的是795万人,77年的时候只招27万人。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9年义务教育将变称12年义务教育,高中一定会成为义务教育的一部分。
当它成为一个普通教育,而且基数变得如此之大的时候,它当然不可能像过去一样那么深的改变命运。
新京报:你觉得录取率的提高是一件好事吗?
白岩松:当我们盯住了过去高考对人命运巨大改变的时候,别忘了没改变的有多少。以1977年为例,那其他没考上学的94%在哪里?改变了他的命运吗?
现在起码高考还让接近80%的人能上大学,他的知识体系等各方面即便失业再找工作,都要比没有这个知识体系强。所以并不是说突然变得不能改变命运了,是在发展过程中基数变得太大了,上大学变得非常容易了,他也就不具有那种魔术棒一样的画龙点睛的力量。
想想那94%没上大学的人,你愿意选择哪个时代?我更愿意看到的是现在。
新京报:你说高考恢复的是公平和梦想,可是很多人认为高考有的地方并不公平,比如分省录取。
白岩松:去年江苏有一个消息,要让出一部分招生名额给其他省份,然后家长就去表达意见了。我夫人是江苏人,那时候我就在南京,我非常理解。这些年我每年都做高考的节目,和高考就没断过。从大的层面上来说,它是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这里有没有不公平?当然有,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公平,是河南山东这样的高考大省面对北京上海感受到的不公平。“好嘛,北京的考生考多少分就上了清华,我得多出多少分。”
新京报:你觉得这种不公平该解决掉吗?
白岩松:把这个门槛拆了?其实不是大家想象的北京、上海的孩子被江苏、河南、山东等高考大省的孩子冲击。倒霉的是宁夏青海新疆西藏贵州等地方的孩子,想上大学变得很难了。算一算这个账。
有的时候真的更深一步了解之后,就知道了,分省的门槛里确实存在不公平,可是如果把这个解决了,顺手就会使另外的一种公平倒掉。
原国务委员戴秉国就是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也是从贵州走出来的。
新京报:感觉你是高考的铁杆捍卫者。
白岩松:的确在恢复高考40年的时候,是充满着感情和情绪去谈论它。高考有没有毛病?太多了。
我有一句话总被人说,我记得是在郑州大学讲的,“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这是非常事实的东西。尽管高考有很多毛病,但起码现在还是最公平、最给人希望的一条路。
同题问答
新京报:有什么事你高考之后才明白的?
白岩松:运气。我是学了新闻之后觉得我挺适合学新闻的,但当时选择它是偶然。
新京报:你最深刻的高考记忆是什么?
白岩松:我去学校看分回来,那条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那条路不长,10分钟的路程。跑到家里的时候,看我妈在门口,我就冲她喊,“考上了!”我妈也如释重负,就俩孩子,都考上了。
新京报:当年的高考有遗憾吗?
白岩松:没什么遗憾。我的第一志愿报的是北京广播学院,考上了。